每个星期六晚上，Clover Leaf社交俱乐部都会在东区的Give and Take体育协会大楼举办舞会。想要参加这种舞会，你必须是Give and Take的会员，或者如果你是那个能在华尔兹中迈出正确步伐的舞者，你必须在Rhinegold的纸盒工厂工作。不过，大部分情况下，每个Give and Take的会员都会带着自己喜欢的纸盒厂女孩，极少有陌生人能够在常规舞会上跳舞。

Maggie Toole因为那双呆滞的眼睛、宽大的嘴巴和跳舞时那种左脚领舞的步伐，通常是和Anna McCarty一起去跳舞的，Anna有个男朋友。Anna和Maggie在工厂里并肩工作，是最好的朋友。所以每个星期六晚上，Anna总是让Jimmy Burns载着她到Maggie家，这样她的朋友就可以和她们一起去跳舞了。

Give and Take体育协会真的是名副其实。协会位于Orchard街的大楼里，里面配备了很多锻炼肌肉的器材。会员们平时会用这些器材锻炼身体，保持强壮，偶尔还会和警察以及其他体育社团进行激烈的比拼。除了这些更严肃的活动，每个星期六的舞会给纸盒厂的女孩们带来了一些精致的乐趣，也成为了一种有效的“掩护”。有时候，消息会传开，如果你是被选中的那几个小心翼翼地走上黑暗后楼梯的人，你可能会看到一场精彩的小型拳击赛，气氛完全不输任何正规的拳击比赛。

Rhinegold的纸盒工厂每个星期六下午3点下班。就在某个这样的下午，Anna和Maggie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。到了Maggie家门口，Anna照常说：“七点准时准备好，Mag，我和Jimmy会来接你。”

但这是什么情况呢？和往常不被带伴的女孩们谦逊且感激的道谢不同，这次却可以看到Maggie抬起了头，嘴角带着一丝骄傲的笑容，甚至那双平淡的棕色眼睛里也闪烁着光芒。

“谢谢你，Anna，”Maggie说道，“但今晚你和Jimmy不用麻烦了。我有个男士朋友今晚会过来接我去舞会。”

漂亮的Anna扑上去，摇着她，埋怨并恳求她。Maggie Toole找到了一个男朋友！那个简单、亲切、忠诚，但不太吸引人，甚至不曾被邀请去跳过双人舞或在小公园的长椅上共度月光的Maggie，怎么回事？什么时候发生的？是谁？

“你今晚就能见到他，”Maggie满脸红晕，像是在表达她从丘比特的葡萄园里摘下的第一颗葡萄所带来的喜悦。“他真不错，比Jimmy高两英寸，是个时尚达人。我会介绍他给你的，Anna，就在我们到大厅之后。”

那晚，Anna和Jimmy是最早到达Clover Leaf的成员之一。Anna的目光紧紧盯着大厅的门，想要第一眼看到她朋友的“男朋友”。

8点30分，Maggie和她的伴侣一起大步走进了大厅。她那得意的眼神迅速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的朋友，Anna正依偎在忠诚的Jimmy身边。

“哦，天呐！”Anna大声喊道，“Mag没选对人——哦，不！真是个不错的家伙？哼！看看他长什么样。”

“随便你怎么说，”Jimmy用沙哑的嗓音说道，“如果你想要他，就去吧。这些新来的家伙总能受到推崇。别管我。他不一定是所有‘柠檬’都压榨过的，吧？哼！”

“闭嘴，Jimmy。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。我替Mag高兴，这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。哦，他们来了。”

Maggie像个带着诱人的微笑的船只一样，随同她那位雄伟的伴侣穿越大厅。说实话，她的伴侣完全证明了她朋友对他的夸赞是有道理的。他比一般的Give and Take会员高了两英寸；他的黑发微卷；每次他笑时，眼睛和牙齿都会闪闪发光。Clover Leaf的年轻人们更注重一个人的力量和在肉搏战中的表现，而不是外貌。他们认为，若想把一个纸盒厂的女孩捧上自己的战车，就不需要用什么花哨的绅士风度，这样的做法反而被认为是软弱的战术。Clover Leaf的男士们更看重肌肉的线条、衣服紧绷在胸前的效果、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，以及弯腿走路所展现的吸引力，这些才是他们的主要“武器”。因此，当他们看到这个陌生人的弯腰致意和诱人的姿势时，纷纷开始改变角度观察。

“这是我的朋友，Terry O’Sullivan先生。”Maggie用她一贯的介绍方式说道。她带着他在大厅里走动，逐个介绍给新到的Clover Leaf成员。此时的Maggie几乎变得美丽，眼中闪烁着属于女孩的光芒，仿佛第一次拥有了一个追求者。

“看啊，Maggie Toole终于有了男朋友，”纸盒厂的女孩们开始传开了这个消息。“看看Mag的‘楼层管理员’”——这是Give and Take会员们对他轻蔑的称呼。

通常在每周的舞会上，Maggie总是靠着墙壁站着。每次当一个自愿邀请她跳舞的舞伴出现时，她都会表现出极大的感激，以至于她的舞伴反而感到他的快乐被削弱。她甚至习惯了看到Anna用肘部轻推Jimmy，暗示他邀请Maggie走个二步舞。

但今晚，南瓜变成了六匹马拉的马车。Terry O’Sullivan是那个胜利的白马王子，Maggie Toole翩翩起舞，迎来了她的第一次蝶恋。尽管我们将童话中的隐喻和昆虫学结合在一起，也无法夺去Maggie这一晚的完美与甜蜜。

女孩们纷纷向她请求介绍她的“男朋友”。Clover Leaf的年轻人们，在两年的“盲目”之后，突然发现了Maggie的魅力。他们纷纷展示着自己强健的肌肉，并邀请她共舞。

于是，Maggie赢得了她的荣耀，但今晚的主角依旧是Terry O’Sullivan。他摇动着卷发，微笑着，轻松地展示着他在自己房间窗前练习十分钟优雅动作的成果。他跳舞时就像个小野人，展现了风度、风格和氛围；他的话语轻松流畅——他甚至连着两次和Dempsey Donovan带来的纸盒厂女孩跳了华尔兹。

Dempsey是协会的领袖。他穿着西装，单手就能做两次引体向上。他是“Big Mike” O’Sullivan的副手，什么麻烦都难不倒他。没有警察敢逮捕他。每当他打破摊贩的脑袋，或者射伤Heinrick B. Sweeney外出与文艺协会的成员时，警察总会出现，语气温和地说：“Dempsey，孩子，Cap’n想找你聊聊，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办公室一趟。”

但是，那里肯定会有一些佩戴着金色怀表链和黑色雪茄的绅士；有人会讲个有趣的故事，然后Dempsey就会回去做半小时的六磅哑铃练习。所以，在尼亚加拉大瀑布上拉紧绳索做空中走钢丝表演，相较于和Dempsey Donovan的纸盒厂女孩跳两次华尔兹，简直是轻松愉快的舞蹈了。晚上十点，“Big Mike” O'Sullivan的那张快乐圆脸出现在门口，微笑着看了五分钟，随后走开。他总是会停留五分钟，笑着对女孩们点头，然后拿出完美的雪茄送给高兴的男孩们。

Dempsey Donovan立刻走到他的身边，快速地交谈。“Big Mike”仔细打量了一下舞者们，微笑着摇了摇头，然后离开了。

音乐停了，舞者们纷纷散开，走向墙边的椅子。Terry O'Sullivan做了个迷人的鞠躬，把身穿蓝色衣服的漂亮女孩交给了她的舞伴，然后转身去找Maggie。Dempsey在舞池中间拦住了他。

几乎每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，似乎有什么本能让他们觉得这像是两位角斗士在竞技场上相遇。几位穿紧身外套的Give and Take会员走得更近了。

“等一下，O'Sullivan先生，”Dempsey说道，“希望你玩得开心。你说你住在哪里？”

这两个角斗士旗鼓相当。Dempsey或许有十磅的优势，但O'Sullivan在灵活性上占优。Dempsey有着寒冰般的眼神、支配欲十足的嘴角、一张坚不可摧的下巴，皮肤像贵妇一样光滑，且冷静如冠军。而那位来访者则表现出更多的轻蔑与火气，他的冷笑带着明显的挑衅。他们仿佛是从岩浆中诞生的宿敌，彼此太过杰出、太过强大，注定无法共享荣誉。最终只有一个能存活。

“我住在Grand街，”O'Sullivan傲慢地说道，“找不到我家一点也不麻烦。你住哪里？”

Dempsey没有理会这个问题。

“你说你叫O'Sullivan？”他继续说道，“嗯，‘Big Mike’说他从来没见过你。”

“他没见过的事情多着呢，”舞会的宠儿说道。

“通常来说，”Dempsey继续用沙哑的甜美语气说，“这个地区的O'Sullivan家族成员都互相认识。你陪了我们的一位女会员来这里，我们希望有机会表现一下。如果你真是O'Sullivan家族的后代，那就让我们看看你家族树上能不能露出几个历史悠久的O'Sullivan的枝条。还是你想让我们从根部挖出来？”

“管好你自己的事吧，”O'Sullivan温和地建议道。

Dempsey眼中闪过一丝亮光，举起灵感突发的食指，好像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。

“我明白了，”他亲切地说，“这只是个小错误。你根本不是O'Sullivan，你是只环尾猴子。抱歉我们一开始没认出你。”

O'Sullivan的眼睛闪闪发光，他做了一个迅速的动作，但Andy Geoghan已经准备好，抓住了他的胳膊。

Dempsey向Andy和俱乐部的秘书William McMahan点点头，然后迅速走向大厅后方的一个门。其他两位Give and Take的会员也迅速加入了这个小团体。现在，Terry O'Sullivan已经交到了规则和社交裁判委员会的手中。他们简短而低声地与他交谈，并将他带出同一个后门。

这一段动作需要一些解释。在协会大厅的后面有一个小房间，俱乐部将其租用。在这个房间里，舞池上发生的个人纠纷会在委员会的监督下，用天生的武器——也就是拳脚——解决。多年里，没有女士能说她在Clover Leaf舞会看到过打斗。俱乐部的男士成员保证这一点。

由于Dempsey和委员会的工作做得如此迅速流畅，许多人没有注意到那个迷人的O'Sullivan的社交胜利被制止了。Maggie就在其中。她四处寻找自己的舞伴。

“快点抽烟！”Rose Cassidy说道，“你没看到吗？Dempsey Donovan和你的Lizzie-boy打起来了，他们把他拖到了屠杀室。我的头发这样扎起来好看吗，Mag？”

Maggie喘着气，手按在自己的纱布腰带上。

“去和Dempsey打架了！”她说，“得阻止他们。Dempsey Donovan打不过他，为什么，他——他会杀了他的！”

“啊，你管他做什么？”Rosa说道，“不就每次舞会都有几个打架的吗？”

但是Maggie已经飞快地穿过舞者的迷宫，冲向后门。她猛地撞开了单挑室的门。门应声而开，进入的一瞬间，她的眼睛迅速捕捉到现场的情景——委员会的人站在旁边，手表敞开；Dempsey Donovan穿着衬衫袖子，轻盈地跳着舞，展现出现代拳击手警觉的优雅，随时准备接近对手；而Terry O'Sullivan则双臂交叉，眼中闪烁着杀气。她毫不犹豫地飞身向前，尖叫一声——跳得正好，抓住并挂住了O'Sullivan突然抬起的那只手臂，一把从他怀里抽出了长而明亮的匕首。

匕首掉落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声音。冷钢在Give and Take协会的房间里拔出！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。所有人都呆立了片刻。Andy Geoghan好奇地用鞋尖踢了踢匕首，像是一个古物学家发现了某种自己未曾见过的古老武器。

接着O'Sullivan咝了一声，牙齿间吐出了些不明的声音。Dempsey和委员会交换了眼神。然后Dempsey看着O'Sullivan，眼中没有愤怒，就像看一只迷路的狗一样，点了点头，示意门的方向。

“后楼梯，Giuseppi，”他说，声音简短。“有人会把你的帽子丢下来。”

Maggie走向Dempsey Donovan。她的脸颊上有一个鲜艳的红点，慢慢地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。但她勇敢地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
“我知道的，Dempsey，”她说，眼睛在泪水中依然显得暗淡。“我知道他是个‘Guinea’（意大利裔）。他叫Tony Spinelli。有人告诉我你和他打架，我就赶紧进来了。那些‘Guinea’人总是带刀子。可你不明白，Dempsey。我一辈子没谈过男朋友。我厌倦了每晚和Anna和Jimmy一起来，所以我和他约定，让他假装是O'Sullivan带来。我知道他要是以‘Dago’（意大利裔贬义词）身份来就没戏了。我想我得退出俱乐部了。”

Dempsey转向Andy Geoghan。

“把那个奶酪切片刀丢到窗外，”他说，“告诉他们里面的人，O'Sullivan先生接到电话，要去Tammany Hall。”

然后他转身看向Maggie。

VII

在麦迪逊广场的长椅上，Soapy坐得不安稳。当夜晚时野鹅在空中鸣叫，当没有海狸皮大衣的女人对丈夫变得温柔，而Soapy在公园的长椅上不安地移动时，你就知道冬天快来了。

一片枯叶落在Soapy的膝盖上，那是杰克·弗罗斯特的“请帖”。杰克对麦迪逊广场的常住居民总是很友好，给他们一个提前的提醒。四条街道的拐角，他把他的名片交给北风，这位户外世界的大宅子的随扈，让那里的居民知道冬天的严寒即将来临。

Soapy的心头意识到，是时候为自己安排冬季生活了。所以他在长椅上不安地动了一动。

Soapy的冬眠计划并不高远。他的计划中没有地中海的游船、南方温暖的天空，或是在维苏威湾漂流的梦想。三个月的岛屿生活，是他灵魂渴望的东西。三个月的免费食宿和舒适的环境，避开北风和警察，似乎是Soapy认为最理想的生活。

多年来，黑威尔岛一直是他冬季的栖息地。就像那些更幸运的纽约人每年冬天都买好票，去棕榈滩或里维埃拉度假一样，Soapy也为自己安排了每年的岛屿之行。现在，时机到了。前一晚，他把三份主日的报纸藏在外套下，垫在脚踝和膝盖上，仍然无法抵御在古老广场的喷泉旁长椅上入睡时的寒冷。所以，岛屿在Soapy的脑海中变得格外重要，恰逢其时。他轻蔑地看待那些以慈善名义为城市贫民提供的食宿安排。

上一篇：《爱的服务》-来自专业的翻译公司
下一篇：O HENRY - 100 SELECTED STORIES-来自专业的翻译公司